印象中的童年是这样度过的:我和玩伴们在桥儿沟的古街上你追我赶。鳞次栉比的老屋静默伫立着,溪水淙淙流淌,慵懒的阳光洒在街上。老人们各自安详坐在院落里,梳理着岁月里的回忆,时光安逸美好。
自出生到现在,我几乎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个年头,这条幽谧的老街如同一个曲径通幽般的迷宫承载了我童年里记忆的宝藏。
靠在我家西边住着一户湖南人,专给人理发,最擅长给小孩子理光头,我们总笑着称呼他为“光头叔叔”,光头叔叔似乎也对这个雅号很满意,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他都会对着我们哈哈大笑,两道弯弯的眉毛几乎连在一起,和蔼且滑稽。东边住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精神矍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清早就能够听到他挑着黄酒沿街的叫卖声,她的嗓音温柔和缓,蘸着酒香绵延到远方。经过她家门口似乎能闻到清冽而又淡淡的酒香,我和伙伴们总是询问她为何你酿的酒这么香,她只笑笑看着我们,谦逊而又神秘地回答:“哪里是我酿的酒,分明是岁月酿的”。
顺着曲曲折折的石板路向前,远远就能看到一家小商店。童年里熟悉味道几乎都囊括在这里,店主是位健壮的大爷,喜欢抽着旱烟,吐出的烟圈随风飘,飘在街巷中,飘在阳光中,也飘在我们心上。我们这群小孩子来便是向他讨几颗豆子吃,一来二去,他便摸清了我们的秉性。见我们过来便去厨房给我们抓几颗自己泡的黄豆,经过秘制后的黄豆酸甜可口,让我们口水直流,大爷满意地看着我们这群馋鬼,慈祥而满意地笑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目的达到后,便匆匆作别,盘算着明天是否能够多吃几颗,可能是幼年的我们嘴太馋,抑或大爷的黄豆味道真实一绝,总之这种味道迄今烙在我们的舌尖,散在我们心头。
夜晚的月光悄悄爬上墙头,爬往天空,爬进我们的酣梦里。
住在到这里,你方才能领略到古街的沧桑和淡雅,让人身临其境地体味到:“狗吠深巷中,鸡鸣桑书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的淡然意味,这里仿佛就是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藏着“与外人不能道也”的古朴自然。这里的青石汉瓦堆砌着远远的历史,斑驳的老墙上刻画着不变的风霜,淙淙的溪水倾诉着古城道不尽的柔情。
老街朴素而又不失深情,神秘而又不失美感,包容而又不失风雅。纯粹而又不失安宁。他就宛如一位安详的老人,守望者居住在此的子民,她宛如一个洗尽铅华的女人,褪去疲惫的颠簸,卸掉尘世的风霜,终日在溪水边素面朝天,对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淡淡微笑。
沉醉不知归路。
最让我难忘的便是桥儿沟的夜晚,邂逅缠绵的葡萄藤,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偶尔能够听到几声虫鸣,抬头仰望夜空的弯月。这样的光景,像是谁把时光倒退了一二百年,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古朴的画卷中,肆意游览着不能道出的秘密,又像是追溯到古书中的某个桥段,遥远而又模糊的记忆,碰巧偶遇在这个场合,伴着悠悠风尘重归到这个地方。
几许清淡的光辉,给老街镀上一层银色的霜,伴着柔软的月光,我们缓缓进入梦乡。(李豪)